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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鵝是神話裏的,天鵝的居所也不該是在人間。這是我第一次目睹被關在公園籠子裏的天鵝後得到的感觸,多年之後這個感覺依然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記憶裏。

在我初識文字不久,就識得了這兩個美麗的,讓我小小的心思裏充滿浪漫幻想的字眼,然而第一次看到天鵝的時候,卻是在懂得談情說愛的年齡,那個時候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公園。不用描述,你也能想象出那只可憐的天鵝是在什麽樣的狀態下出現在我的眼裏,若不是破舊不堪的牌子上清清楚楚地寫著“天鵝”這兩個字的話,說死也不相信,這就是根植在我記憶裏的美麗名詞。那天的黃昏,我一直處在低劣的情緒當中,男友當然不會知道,我僅僅是爲了一隻關在籠子裏的天鵝。

在我家居的小鎮上,有一個叫“大池”的自然公園,在很久很久以前,那裏是日本天皇和貴族人家的狩獵場。如果騎自行車的話,以我不算快的速度,需要十分鐘便能抵達。

那是我初到日本的第三天早上,一夜的風雪,第二天卻是難以預料的朗朗天氣,一般來說,這樣的好天氣都能讓人心情無端地好起來,何況我還在新婚蜜月中。

老公帶著滿身的涼氣掀開我暖暖的被窩,說:起來,帶你去一個地方。

胡亂地穿上衣服鑽到老公銀灰色的本田裏,老公的車破冰濺雪地就飛走了。先轉個小彎,去了7-11店,讓我在車裏等著,老公一轉身就拎了一袋切片麵包出來。車行駛不到喝完一杯熱茶的時間,就到了大池公園,那是我第一次去那個地方。遮天蔽日的大樹環繞著一汪湖水,零星擺放的椅子,是供遊人小憩的,老公拿著那袋切片麵包,招呼我向湖邊走去。

“咦?這麽冷的天,難道這傢夥還有情趣在雪地裏吃浪漫早餐不成。” 我暗想。

這裏的湖水在冬天的時候也不結凍,只有一層薄薄的冰,在耀眼的陽光下熠熠閃亮,定睛看去,湖面上有許多不知名的水鳥,還有數百隻白色的大鵝在破冰嬉戲。

老公把切片麵包分給我一半,原來是喂那些大鵝和水鳥的,我氣急敗壞地狠狠捏了捏麵包。看老公饒有興致地把早餐用力投向湖水深處,引得那些水鳥們爭食,只有那些大鵝,儀態萬方地對灑落在身邊的食物無動於衷,那種高貴的風範撩撥得我心中一動。我繞著湖邊慢慢地走,看到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著:白鳥。性喜寒,每年十二月從西伯利亞遷徙到此,四月返回。等等。我突然醒悟到:那被日本人叫做白鳥的——也就是被我稱爲大鵝的,其實就是天鵝。我少年夢幻中的飛禽。

從此,每年的冬天,看天鵝和尋找隱蔽的天鵝湖成了我最有興致的活動之一。

幾年下來,遠遠近近凡有天鵝聚集的地方我都知道,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家門口“大池公園”的天鵝湖,據說,天鵝選定了一個地方之後,很少變動,就是說,每年來到這個湖畔的天鵝都是——年年花相似,歲歲鵝相同。

遺憾的是,無論我怎樣辨認,總是難以分辨出去年和我四目相對的那只和今年的這只是不是同一雙眼睛,但無論是與否,我都能讀出那些天鵝注視我的目光中帶有的那份溫情。

這話說給老公聽,他說:我看你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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