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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日本不久的時候,在我的日語還不能完全表達心聲的時候,一個拎著長方形綠色小藥箱,模樣帥帥的小夥子,溫和地敲開了我家大門。小夥子的那個綠色小藥箱在我的家裏就那麽一直放到現在。這是日本醫藥公司推行的一種促銷藥品方式,小小的藥箱裏面是種類不多,但家庭必備的常用藥品,像普通的感冒藥,腹瀉藥,以及眼藥水呀止痛膏呀,以及繃帶和創可貼什麽的,他們採取的方式是把藥箱免費地放在你的家裏,然後定期有公司的職員來檢查藥箱,收賬和換上新的藥品,一般來說是三個月拜訪一次。這些來負責收賬的都是打扮得乾淨利落的小夥子們,據說因爲留守家裏的都是女人的緣故。

算來大概七年間,來我家收賬的小夥子換了四位。

早就忘了第一位小夥子的名姓,只記得他有一雙纖細的手和能說的幾句難以分辨出意思的中文。那時候我還挺著大大的肚子,每天歡天喜地地感覺著兒子從肚子裏傳來的資訊,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個小夥子每次都給我帶來三塊五塊單獨包裝的醃制的梅子,有時是綠色的有時是絳紅色的。可能他也知道無論費盡什麽樣的口舌對我來說也是無用,他也很少說什麽,只是安安靜靜地查藥和填寫單子,偶爾說上一句什麽,也不過是很簡單的交流。譬如他問:補齊這個藥吧。我就點點頭表示同意。淡淡的往來一直持續了一年之久,直到新居落成後,又將近一年的時間,還是一片空白,我還以爲那家公司倒産了呢,就在我琢磨著把綠色小藥箱扔掉的時候,電話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一個叫佐藤的小夥子來了。

佐藤是歡快的,快言快語的。他喋喋不休地把這一年裏公司的變動說給我聽,絲毫也不在意我毫無反應。很快我的預想得到了驗證,這樣歡快的人不適合作這種上門銷售的活計,佐藤留給我一張漂亮花哨的名片和一大堆花花綠綠的廣告還沒來得及翻看,這個人可能就換別的工種了。這個小夥子只來我家兩次。竟然不知道我是個中國人,我的意思不是說自己的日語已經講得很好了,而是說這個叫佐藤的小夥子有多粗心和自顧自地自言自語。

第三個小夥子叫大馬厚,一把他的名片接到手我就笑得天昏地暗,小夥子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我邊擦眼淚邊道歉,但他的笑臉下面還是帶出了一點點的揾怒。大馬厚做的時間最長,大約有三年半,當後來他認認真真向我請教中文漢字的讀音時,我才把“大馬厚事件”說給他聽,他自己也笑個不停。後來每次事先打來的電話裏,他總是用中文對我說:大馬厚問你好。大馬厚是個不動聲色但頗有心計的推銷能手,在我的化妝櫃裏還有一瓶半法國CD化妝水的時候,他就有本事讓我心甘情願地花上六千塊錢再買一瓶他販賣的化妝水,還有本事在夏天給我提供濃縮飲料,讓我在一個夏天裏喝一種口味喝得心煩意亂。我對他說:大馬厚先生,你的這份工作快作到頭了,要麽是升級要麽該是換區域了。結果,在那個秋天來臨的時候,第四位小夥子敲響了我家的大門。

叫高木的小夥子有一雙頗似木村拓哉般能讓人有過電感覺的迷人眼睛,頭髮上永遠抹著發膠的大男生,雖然同樣是黑色的西服,但他居然穿出了一身無所顧忌的帥勁,我無法預測和他的交道能打多久。

必須說明的是,這樣的藥品直銷公司裏的藥都是不在任何地方出售的,準確地說他們是生産藥品廠家直接傳來的,所以價格略低一些。再有就是公司利用這樣一些小夥子上門服務,很有“男色效應”,這些小夥子各個能說會道,能恰到好處地陪歐巴桑們聊聊天,說說話,甚至還能捎帶着幫着買點生活用品什麼的,據說一些歐巴桑們還付給小夥子們小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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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孜薩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